第一個月,八月,我剛到芬蘭,日子有前所未有的自由。
過量的自由。
自由,過量。
我認識了來自各國的人,南歐、北美洲、亞洲人等等,各式各樣的人,大家不定時舉辦晚餐派對,那種各自烹煮該國料理的晚餐,一群人聚在一起,試著了解彼此的文化,試圖在寂寞和喧鬧間找到平衡。
因為我和幾個南歐人住得比較相近,加上我的室友當時都還沒抵達住宿,宿舍裡只有我一個人,忍不住天天和南歐人一起吃飯、聊天。
一起到處晃。
南歐人都在九點才吃晚餐,有時到了十點才開始吃飯,他們仍舊在十二點、一點睡覺。
我們都吃什麼?
大量的起司、奶油、義大利麵、燉飯和咖啡、紅酒。
正統的義大利麵是不加入任何”額外的餡料”,不像是我們台灣人喜歡的義大利麵,加入大量的海鮮、培根、雞肉香菇等等的餡料,義大利人討厭麵裡面有很多餡料,越純粹越好,只有醬汁跟麵的味道。
我有個義大利朋友堅持麵裡面絕對不能加料,連一點點蘑菇他都會抓狂。
因為我周遭不少南歐人,我也就跟著他們的時間一起吃飯,沒有辦法堅持在七點吃晚餐。
習慣在九點吃飯的南歐人,在九點吃飯,習慣在七點吃飯的我,也開始漸漸適應在九點吃飯,體重便開始不斷上升。
前所未有的上升,等到我發現時,已經太遲了。
在台灣工作時,因為吃飯時間只有三十分鐘,短暫,也因為外食,不會吃太多,反倒自己煮飯,就開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隨興吃,大飽口福,每餐都會吃起司,餓的時候也是去刮幾片起司來吃,無法制止自己。
規律的生活型態很快就亂掉了,在台灣時養成的嚴謹在大量的自由下亂了腳步,在大量的選擇下我接納了自己的慾望,不停的吃,不停的享用食物,而且是不管自己肚子已經在抗議,說自己很脹很飽,還是照樣的把食物塞進去。
「克蕾兒,你的食量怎麼比我們都還大?」同學P在進餐的時候忍不住問我,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午餐拿的沙拉、馬鈴薯和麵包,都和其他男生差不多多,完全沒有節制的拿取。
我當下說不出話,食量看起來變大,但實際上又不是,肚子已經很飽,心理狀態卻還是好餓,一種飢餓至極,無法停止,又像是對於知識的渴求,有看不完的知識,有很多有趣的期刊,可是卻已經到達能力的極限,很脹很想吐。
那九公斤的體重,令人難過的不是脂肪上升、過去的纖細不再,而是自己竟然在自由中,喪失了方向,喪失對於生活的規律、嚴謹和堅持,在飲食上沒有仔細聆聽自己身體的聲音,該停的時候沒有停,該進食的時候沒有進食,不論是害怕寂寞、孤單也好,害怕自己沒時間煮飯也好,那體重意味著過去半年,我在生活上的孤獨和放縱,的確,是那麼的沉重。
九公斤,說重,也沒多重,還是在標準體重內,可是那數字,深刻的把我打醒,提醒著我,自由的難能可貴,不是在於你可以多麼的放縱、恣意,而是你要怎麼利用這個自由,讓自己過得更好、更加的健康。
要找回原本的規律生活型態,其實不容易,加上周遭的歐洲人,在生活上比較隨興,大抵,就是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吧,並且試著在朋友和自己之間,找到一個平衡的點。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