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班帶我到那個一百多歲的房子。

整個房子屬於班的女朋友---尤安娜的母親財產,但現在她母親已經搬回德國南部工作、生活。

房子的地基是大石頭,大約有30公分吧,必須要夠高才不會在寒酷的冬天結冰、損壞,房屋也有自然的排風系統,有兩三塊石頭地基是空的,讓風可以自由進出,到了冬天就必須將保麗龍蓋上去,堆上石頭,把孔洞封住,避免冰冷的風雪進入屋內,讓房屋更冰冷。

我靜靜的坐在屋子裡面,這個一百多歲的老房子全部是由木頭打造而成的,木頭的味道非常香濃,飄盪在整個空氣中,空氣還是冷的,大約在十度左右,因為屋內沒有太陽,又比快要中午的外頭冷了一些。

我貪婪的吸吮空氣的味道,坐在老舊、幾何圖形的沙發椅上面,注視著眼前的老舊書櫃,和擺在一旁的手風琴。那個手風琴我試過,已經無法彈奏。還有一隻由稻草做成的木馬,上面纏繞的是紅色的粗毛線。

我想像著在這裡的生活,小時候的尤安娜坐在木馬前面玩耍,她的哥哥彈奏著手風琴,他們的母親坐在搖椅上面晃著編織毛衣,父親可能在廚房裡面使用大火爐的火烹煮著剛剛從外頭撿回來的馬鈴薯。

一樓的客廳什麼都是木頭的,桌子、椅子、櫥櫃,除了洗手槽跟大火爐外,每個家具聞起來都非常香。

大火爐是房屋的中心,秋天一開始就必須燒木材,放入的木材多寡和打開門閥的時間有一定的比例,隔一段時間就要將門閥打開,讓新鮮的空氣進入,燃燒木材。所以必須24小時都待在火爐旁邊,看著它燃燒、打開門閥、放入新的木材。燃燒完全的木材放在那邊,不再燃燒,可以提供五個小時的熱源,火爐旁邊還有傳統的煮飯爐子,將食物放在上面,可以煮熱、煮熟。但一早起床又要繼續燃燒,如果不燃燒的話,到了冬天,整個火爐是會結冰的,很難開始燃燒。在零下好三十幾度,如果不燃燒木材,整個房子就像個大冰塊,維持在跟戶外差不多的天氣。

客廳的底部有木梯,連接到二樓,木梯很窄,一次只能一個人上去。我在客廳可以聽到班在二樓的聲音,嘎嘎聲,木頭很老舊,整個房子也很老舊,我沿著陡峭的木梯往上爬,迎頭而來的是一片闃黑,班刷的一聲把窗簾打開。

「你看,這是我實習的時候讀書的書桌。」班指著老舊的書桌,在強烈的日光中我看到沉積的灰塵飄盪。「這間房子比我冬天來的時候好太多了。」班告訴我他們是今年一月多的時候把所有東西搬到新的公寓,那時候屋子裡面因為沒有燒木材,地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很滑、很危險。

「這是小孩的房間,你可以看,牆角都有小臥鋪。」二樓就像個小閣樓,開放式的空間,玩具整齊的被擺放在一起,有木馬、娃娃、木頭火車、毛線球,還有披蓋著粉紅色毛巾的電視,屋頂的三角形形狀從裡頭看的一清二楚,即使是三角形,那些角落也沒有被浪費,有些地方擺放一些書,有些放著玩具,有些擺著小朋友的床鋪。閣樓中間有一個大個圓柱,我想那應該是火爐通上來的地方。

「你要不要出來透透氣呢?」班從一樓問我。

我捨不得離開屋內,木頭的味道太香、太濃、太美,我似乎可以感覺整個人被這濃郁天然的香氣圍繞擁抱,我被輕輕的呵護著,被這個一百多歲的老房子,被整個過去的、被冬季時封存住的氛圍緊緊的摟著。

但我還是尾隨班,回到現在的這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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