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有時會有莫名的抑鬱,像是從以前就生在那裏一樣,只是很久沒有出來。

在芬蘭常感覺到這種巨大的鬱悶。

 

不知是我天性如此,還是環境的關係,即使春天到了,四月依舊下雪,這邊的風景除了高聳蓊鬱的樹林,再來就是冰亮雪白的湖泊,湖表面的結冰都還沒融化呢。有時你走在路上,根本沒有任何人,就只有自己跟腳步聲,緊緊相依。

 

在這裡咖啡也喝的特別厲害,每天早上在診所總是要先來杯咖啡,一天下來可以喝到五六杯,雖然總是咖啡一半牛奶一半,幾乎就是拿鐵,但咖啡因的量還是不少。我特別喜歡這種喝法,牛奶讓咖啡的口感變的潤滑,咖啡則削減牛奶的腥味。

 

以前常被父母親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個人主義、自我中心的人,而且罵的比較難聽時他們說我非常的自私,什麼都只想到自己。

 

在台灣被認為十分個人主義的我,在芬蘭根本一點都不個人主義,芬蘭人追求個體的獨特、獨立性,他們個人主義至上,一切以自己為主。

 

但他們並不自私。

 

他們只是不習慣隨時微笑,不一定跟你打招呼,時常扳著一張臉、臭著一張臉,只跟熟識的好朋友嘻笑,其他時候就是冷淡、距離遙遠。或許芬蘭的冰冷天氣、地廣人稀加深了這些個人的基本特質。

 

不知道其他地廣人稀、寒冷的冰島、部分中國或俄國是否也如此?

 

這裡的人並不主動找人攀談,他們大多沉默,有時形成一股鬱悶,揮之不去。

 

他們也是容易感到憂慮、哀傷的族群,不知是天氣的關係,還是個性本身習慣於飛蛾撲火的思考邏輯?

 

即使有再怎麼好的社會福利、再怎麼好的人文關懷和貼近人性的生活,那種抑鬱就是揮之不去。

 

我一如往常的坐在窗前,啃食乾燥的五穀麵包,裡面夾著起司、火腿和生菜。望著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眼神卻非常呆滯,我對乾澀的三明治感到厭煩。

我對總是和自己保持一座冰山距離的日本、法國室友感到灰心。

我對在診所其他人開心的用芬蘭文聊天時感到無法融入。

 

我厭惡讓我在雪中等足半小時的巴士。

我厭惡和病人溝通時一直要有人在旁邊翻譯。

我厭惡在超市總是看不懂上面的說明。

我厭惡疲憊時還要撐著身子煮飯。

我厭惡無法有更多時間做事情。

我討厭厭惡這一切的我。

 

我不是開心的到處旅行嗎?我不是正在找回我自己嗎?我不是學到了很多東西?

 

但只要抑鬱的炸彈一來,我就會遍體鱗傷。

像一隻飛蛾一樣,不斷撲向蠟燭,找尋死亡的入口。

到底是我本身如此,還是這個環境過於鬱悶呢?

 

 

12-04-2012 星期四 於診所

 

PS:所幸我也是生長力旺盛的人,在炸開後傷口總是有新皮不斷長出來。

(所以才一直炸開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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