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Where’s the Ending?
μ自以為浪漫地寫了一封信給ä:
George left Ferderic in November. And whoever sold the painting drawn by Eugene Delacroix, he cut it in half. One of the artwork was a pianist; the other, a writer.
筆擱在空中,μ抬起頭,他思緒如棉絮漂泊,停在去年八月,大考成績放榜後,他撥打電話給她,想說明一件事情。
「如果突然失去,會不知所措…」
「啥?你在說什麼?」她因為看到榜單太興奮,沒有把他先前講的事情聽進去。
「我想說的是,我很喜歡妳,我得講出來,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會‧突‧然‧離‧開。」她終於聽出來他哭了,她本來想笑他,怎麼突然正經起來,可是她想起š,於是,靜默。
š和ä同齡,他們見過面,在熱音比賽當天,μ因為帶領校內樂團參加比賽,才間接認識š。「這個女生聲音穿透力強。」ä聽完他們那團表演後,覺得只有š聲音最特別、突出。
在某日下午,š坐學長的摩托車去買東西,一小段的逆向行駛,卻被計程車撞倒,š安全帽沒扣緊,頭部撞地重創,右腦出血,心跳不穩,昏迷了將近一個月,最後,八月初時,她離開了。
ä聽到這件事,第一念頭是責備š沒把安全帽帶好。
μ聽到這件事,第一念頭是他朋友喪心瘋的模樣,理了光頭,放棄普通大學,跑去當兵。
靜默,她是無法理解他的感性,他則不懂她的理性。
*
「那是你的腦在作祟,你可以改變,一個轉念…」一股想撕碎信的念頭蔓延在μ體內,他發現她變了,變成一個他真的不認識的人。
「妳怎麼相信唯物論?」他們偕同看一部悲劇,電影散場後,兩人停在星巴克啜飲卡布奇諾討論劇情。
「我不是唯物呀…是那個女生那樣想就不對,她太自私了,傷-----」
「看電影有必要這樣想嗎?」μ舔去上唇的奶昔,淡淡地問。
「你不帶腦進電影院就算了,我很堅持瞭解背後真的的原因。」ä激動地回答,她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壓到紅線,警戒線。
她忘記他的某個傷口。
「妳不要瞧不起社會組的人。」他放下杯子,眼睛望著她。
「瞧不起?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瞧不起誰,你講這種話-----」
「我不想跟妳爭辯,我要走了,待會兒有事情。」他站了起來,拿了馬克杯,將背包甩上,連同她的納悶,把馬克杯拋在自助台上方。
「……」她的嘴巴微楞開,「我說錯什麼嗎?」 ä察覺到,維繫她跟他之間的那條線,開始隱形。還是說,空間上距離,拉出了情感上的距離,兩人之間的線,斷掉了?
連續幾天,他打電話,但總是…
「你好,我要找ä。」
「她不在,你是哪位?」
「喔沒關係我待會再打…她是去哪了?」
「又出去跑經費了。」
μ禮貌性說了幾句,之後掛上電話,他要提早回台北了,去搞營隊的活動,去帶領那些矇矇懂懂的高中生,告訴他們什麼選擇才是正確,告訴他們怎樣才能避免後悔懊惱憎恨…可是領袖營,再怎麼領導、教導,沒有人教他怎麼面對這些。
人與人之間,永遠這麼繁雜瑣碎。
一場寧靜的雨,於兩條路的岔口,下著。
Two roads diverged in the woods, and one took the right, the other, the left. They’re neither pianist, nor writer, merely average human.
可惜的是,沒有彩虹,因為那天,太陽沒出來。ä淋著雨繞了操場一圈一圈地跑,μ守著自己小小的音響,一遍又一遍重複Debussy的曲子。
「μ,是我。」她撥了他的手機。
「嗯。」他等著她的道歉,領袖營已經讓他整整多天未眠。
「我們還是分手吧。」她徐徐吐處七個字,好像才剛爬完山的樣子。
「等…我們?」來得跟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樣。
「嗯,你也知道,我們-----」她開始解釋。
「不要跟我說這與ʃ有關係…」他不想聽她的解釋,這些來的太突然太錯誤太詭譎太…。
「你不要再提到ʃ了,為什麼每次你都要問起他的事情?」
ʃ和ä是很好的朋友,認識時間不長,但因為兩個人同年齡,一同辦事的機會很多,而ʃ是μ的直屬學弟,μ亦是ʃ很崇拜很景仰的一位人物,他很希望有一天能夠變的跟學長一樣,找到生活中的平衡點,兼顧樂團及課業。
他們走的太近,尤其那段μ消失的日子,他努力準備大考暫時不跟ä碰面,那些日子,社團活動很多,應該說,高一剛進社團要打基礎,在高二時才逐漸累積上台表演經驗,同年齡的ʃ和ä自然有很多碰面的時候,何況他們常是同一活動組,籌募經費,張貼海報,練曲子…。
*
「ʃ,你不需要崇拜我,我真的比想像中來得遭。」μ對著他親手帶領的學弟說,名單都被壟斷了,他提名的學弟,四比一,會上才有鬼,幹部名單全被那些人壟斷了,包括他曾經很崇拜很景仰的一位大人物。
「我能給你的,只有做人處事的原則。」踏離學校之前,他講了將近兩個小時,知道學弟有點暗耐不住,他仍要說。
這些沈重的話,他慢慢地說,雖然他們剛踏進高中,基礎的心理建設,仍需要,他不想嚇他們,他只是想給他們一點,方向。
可笑的是,他連自己的方向都不知道在哪。
*
「你明明知道這跟他無關…μ,我們都累了。」
「恩,我知道。」他拿了一包衛生紙。
「這些過去…」
「恩…我想過,如果只是那樣,吃醋或誤會,其實我們不會走到…」該死的眼淚又滑了下來。
「不要哭,我不值得讓你哭。」她討厭聽到他的哭聲,因為那會傳染。
「不,我不是因為妳而哭的…」他開始敘事上大學的日子、社團、過去、友誼、想家。
「喔,恩,要漸漸習慣。」她也仍在摸索、適應。
“friends, right?”
“Indeed, indeed...”
*
ä打開手機,播放另一首一直沒有刪除的曲子,她終於學會想念…,她想他,翻開這章樂譜的人是她,闔上的,一樣也會是她。
夢想轉的好遙遠,兩個人,在還沒抵達彼此的港灣,就猛然放手,放得太快、太急,分離,來得令人不知所措。
十八歲之後,劇烈的轉變,那些不得已及自然而然地,轉變,遑論是好是壞,注定,是要這樣的吧。
「我們的路原來蜿蜒的這麼無止盡…」
「再見了,μ,船過水無痕,古人是這麼說的,浪漫一點的,用一把火燒掉所有的信件吧,現實一點,拿去回收,既環保,又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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