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到令人想哭不是因為高興而哭,而是害怕失去這一切。

常常在最靠近溫熱的茶壺,渴望伸手觸及,卻怕被狠狠燙傷。

我沒有被燙傷過,但是好怕,害怕某個早晨,再也無法感覺你,再也沒有你的溫度。

空無一人的房間、廚房、浴室、客廳。

你是曾經這樣醒來過,而且不只一次。你發現你的床邊沒有任何人。

在我下樓去廁所後回到房間時,你悵然坐在床上告訴我:「我以為,你已經離開。」

那時我坐在你身旁,安撫你清晨龐大的焦慮與痛苦,那像是被記憶豢養一般的焦慮與痛苦。我只有輕輕笑著,罵你是傻瓜,一而再再而三被記憶形成的沼澤給捉住雙腳。

「沒有什麼好擔心…我怎麼會什麼不說就離開呢?」

有天,我在台南的家中,與你玩起躲貓貓的遊戲,我躲到你應臥榻的房間以外,那是你不知道、從未探索的空間。你找遍地下室、一樓、二樓與二樓以上,沒有人告訴你這場遊戲的開始,或是規則。

我純粹想要和你玩躲貓貓,覺得有趣、想看看你是否能夠找到我,但你卻深深陷入冰冷幽黑的沼澤裡---你迫切和焦慮的神情讓我訝異。

但其實我比你更要焦慮、恐慌。

每一次我們緊緊擁吻,就像兩隻小獸纏繞在一起,慾火不斷的膨脹,我們激烈回應彼此的身體,忽然,在我抱著你、親吻你的頸部、耳後時,我因為過於渴望與需要,緊緊的環繞你的脖子,小聲哭泣。

你繼續吻著我,我停下動作,像是按下關的按鈕,回到一個密閉的另一個空間,我無聲的哭著,隔一會兒,當你和我面對面時,你驚訝不已。

什麼是喜極而泣?那是你給我的最好禮物,也是認識你、給予彼此名分的開始,我才真正知道這四個字。

原來他不單單指著幸福本身,不只有感動、幸運,另一部分,是因為害怕將來的失去,或可能會有的失去。

「要是我們更早知道彼此,或許那苦澀的大學之前,就不會那麼痛苦、那麼艱辛、那麼讓人無法忍受。」

我們都知道,六年成長的那段期間,是多麼的孤獨。一個人不斷等待、練習,讓自己更好、讓自己更瞭解自己、瞭解朋友、瞭解家庭、瞭解愛情,再經過長期的與自己和孤獨相處; 我們都經歷過最孤單的時刻,那種空無一人的冰原,只能自己坐著,讓自己更去瞭解生命的本貌究竟長得是什麼樣子。

最後,終於到來的,是你和我之間寧靜的、平穩的,卻有時澎湃的愛。

彷彿像海洋一樣,我們龐大的愛。

幸福是如此的得來不易,卻又如此的容易逝去。

我們必須努力才能繼續維持,那天你說,「我們要擔心的是自己還夠不夠努力,而不是害怕會不會失去。」你深深地看著我,我淺淺的笑了。

我願意拿起這一杯溫熱的茶,倒入你的小圓杯裡,不再擔心著是否會被燙傷、是否會沒有足夠的伯爵茶、是否你不喜歡這樣的口味。

和以前一樣,我會用盡一切的去愛你和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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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兒克蕾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